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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观点】【徐华·艺空间】唐线刻“庭院捣练图”考析

2015-06-16 10:50:01 来源:雅昌艺术网专稿作者:徐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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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唐代经济高度发达,绘画也得到了超越性的发展,达到历史空前,尤其是人物画,形成了鲜明的时代特征。唐代人物画以描绘帝王将相、宗教人物等为主,也有以妇女为专题的绘画作品,专门反映贵族妇女生活的艺术作品,如《挥扇仕女图》、《虢国夫人游春图》等。 “捣练图”是描写当时妇女生活的题材中不可多得艺术珍品。尽管当时描写妇女生活的题材大都是站在封建地主阶级的立场,为地主阶级填补精神空虚服务的,但从绘画艺术发展的角度来讲仍具有一定的进步意义。

  “捣练”中的“练”是一种生丝制成品,色白,质地坚硬。捣练就是为溶解帛上的丝胶,将浸泡后的丝帛用木杵反复捶捣。据《周书·考工记》记载,秦代以前将生丝浸入草木灰水或贝壳灰水中脱胶,秦汉则是用砧杵反复舂捣以缩短脱胶时间。捣练又称捣衣或捣素,一般多在河滨和庭院里进行。捣衣一词始见于捣衣诗。捣衣诗,始于汉代,盛于六朝和唐。汉乐府中有无名氏的《捣衣曲》,魏晋至唐宋期间出现大量以捣衣为题的诗词。捣衣,是裁制寒衣前的一道工序。《文选》五臣注曰:“妇人捣帛裁衣,将以寄远也”,又《乐府诗集》注曰:“益言捣素裁衣,缄封寄远也” ,从中可见一斑。捣衣,是两个女子合作的一种劳动。明代学者杨慎在他的《丹铅录》中曾说:“《字林》‘直舂日捣。’古人捣衣,两女子对立,执一杵如舂米然。……尝见六朝人画《捣衣图》其制如此。”隋唐时期官营练染作坊规模宏大,民间捣练也很普遍,有李白“长安一片月,万户捣衣声”为证。

  长安线刻《庭院捣练图》为青石质地,两幅“捣练图”分布在石槽两个长面,捣练人物处于庭院的中心位置,四周分布着鸟、兽、树木、山石、亭台等景象。整幅画面运用了虚与实、动与静、写实与表意的手法,将近景、中景、远景自然融汇,心思极具巧妙。仔细对比研究捣练图中人物、山水、树木和鸟兽的形象,就会发现它们与唐代的壁画、墓室石椁线刻、绢本绘画颇具渊源。

图一 线刻庭院捣练图局部 捣练场景

  一、人物形象具有唐早期风格

  《庭院捣练图》中的人物造型,清秀娟美,体态修长,身姿盈盈,是初唐时期妇女的造型。从装束来看,(图二)画中妇女头饰莲花冠,身穿拖地长裙,拱手持坡巾于胸前,脚穿方形云头履,与(图三)永泰公主(公元685年-701年)墓中石椁线画中妇女的装束姿态极为相仿。从表现技法上看,两者亦有异曲同工之妙,应为初唐内廷集贤院中的丹高手之作。然而,令人费解的是画中妇女头戴莲花冠,这种装饰在唐代的艺术品中并不多见,类似装束的陶俑也只出土过一尊,这不禁让人想到颇具争议的唐代周昉的《簪花仕女图》。《簪花仕女图》描写的是妇女闲庭散步、赏花戏犬的生活情景,画中贵妇头上同样戴着莲花冠。谢稚柳先生认为《簪花仕女图》并非初唐周昉的作品,而应属于晚于唐代的南唐时期的作品,其理由有三:一是画中妇女的发型与南唐二陵出土的女陶俑发型非常一致,而唐代存世造型中尚未发现有相似者;二是据《南唐》记载李后主李煜的大周后“创为高髻纤裳首翘鬓朵之妆,人皆效之”可以断定,画中妇女的发型和头饰兴起在南唐,并且鬓边插花的现象在唐代也不曾出现过;三是从画中妇女着纱而背景中有盛开的辛夷花来看,画中景致与长安节令不符,当属江南物候。随后杨仁恺先生在《对唐周昉簪花仕女图的商榷的意见》中指出,《簪花仕女图》画于唐德宗贞元年间,是周昉的真迹,并列举了诸多例证证明其观点。对于图中出现的辛夷花,杨仁恺先生认为“完全可能是周昉在南方任职期间的作品,因为妇女们很可能在辛夷花盛开的时候穿上纱衣。”个人认为,以上两种说法都未免有失偏颇。诚然《簪花仕女图》中的妇女发型与南唐二陵出土的女陶俊发型极为相似,但南唐女俑服饰趣味已取细腰,和《簪花仕女图》中妇女发型虽似但服饰却大不相同。从《南唐》“大周后‘创为高髻纤裳首翘鬓朵之妆,人皆效之’的记载断定《簪花仕女图》为南唐作品也似不妥。南唐高髻与《簪花仕女图》中的高髻并不完全相同,前者比后者要更高,仅凭这一点也不能证明《簪花仕女图》为南唐作品。从辛夷花上推究《簪花仕女图》的年代就更不足为凭了。辛夷花在古代主要分布在陕西、四川一带,多数品种在春季开花,部分品种春夏两季开花。《本草纲目》对辛夷花也有描述:“辛夷,生汉中川谷,今处处有之……正月、二月生……花落无子,至夏复开花,初出如笔,故北人呼为木笔花。”《簪花仕女图》中的女子穿的如此单薄,连诃子都未穿,恰恰正符合辛夷花盛开季节。

 图二线刻庭院捣练图局部 人物

  由以上可以推知,《簪花仕女图》应为唐时期的作品,唐朝当时已经有了鬓边插花的头饰,因而《庭院捣练图》中的妇女头戴莲花冠就不足为奇了。

  《庭院捣练图》中的人物捣练场景与张萱绢本《捣练图》中的人物造型与捣练方式、姿态基本吻合,只是在人物的塑造方面,一个是体态修长,身姿苗条,一个是体态丰腴,华贵富丽。呈现的是初唐和盛唐的不同审美取向。《庭院捣练图》场景丰富于张萱的《捣练图》此图涵盖了山水、花鸟、人物三科,描绘了唐代皇室贵族庭院捣练生活场景,倘若将张萱的“捣练图”与“庭院捣练图”联起来,就是一套完整“捣练”的捣练图。种种迹象推测,“庭院捣练图”不仅为初唐作品,且在盛唐前可能在民间就已流传着多个“捣练图”摹本。

  二、山水与建筑的绘画风格具有初唐特征

  《庭院捣练图》中的山石、树木、小溪、亭台有着早期绘画的韵律和技法。刻画上采用双勾之法,树木转折结构严谨,用线顿挫有致遒劲有力。与画面捣练人物共同构成了一幅完整的庭院捣练图。

  《庭院捣练图》有小叶乔木树、阔叶乔木树、修竹、竹笋、芭蕉树、枯树等。画面树大于山、树大于人,这种画法呈现出北朝、隋和唐初的画风。(图四)右侧为庭院捣练图中一个山体局部,山势陡峭修长,结构疏密有致,每座山尖上都顶着一株树,树形呈伞状,并大于山顶。这与我们所熟悉的唐代山水画家李昭道的(图五)《明皇幸蜀图》中的山石、树木的结构与笔法相近,线条圆润流畅富有张力,画面法度严谨,构图疏密得当,尽显唐代山水画高超的勾勒技法。(图四)中的亭子造型与结构,似于敦煌唐代壁画中的亭子形态,门窗及其壶门的形态也是唐代初期的做法。从以上的山水、树木、建筑的造型与技法中不难看出,此庭院捣练图为唐代遗物。

    图三 永秦公主墓石椁线画人物局部

  三、花鸟画与花鸟图案表明捣练季节与主人身份

  《庭院捣练图》中天空中飞翔着绶带鸟、鹊、雀、鸳鸯,山石间流泉淙淙,藤花垂吊,这一切表明了捣练图的季节。“庭院捣练图”反映的是风和日丽春日,这与我国文学作品中所描写捣练季节明月秋日夜晚不相符。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景呢,我个人认为,“捣练图”具有两条不同的捣练轨迹。一是民间百姓的捣练轨迹,另一条则是皇家贵族的捣练轨迹。庭院捣练图石槽的两个短面外侧刻有花鸟卷草纹样,它们分别是“凤衔瑞草缠枝海石榴花纹”、“独角翼兽缠枝海石榴花纹”这些吉祥的图案与展翅的凤凰告诉我们主人身份不一般,这是皇家贵族的庭院捣练。

 图四 线刻庭院捣练图局部 亭台山石

  四、《庭院捣练图》发现地考

  初唐,韦氏家族势力强大,长安韦曲一带曾是韦氏家族的庭院与墓地的所在地。据唐诗描述有:“韦曲城南锦秀堆,不惜千金买花栽”,诗中韦曲就是今天的长安韦曲韦村。韦村背靠少陵原,左邻凤栖原,遥望神禾原,俯视樊川。自汉代以来就是韦氏家族所在地。据《唐韦箴墓志铭》载韦曲是汉代贵族聚居之地,兴三月举行禊盛会,韦氏家族当时居于皂河处,贵族在此“曲水流饮”,相聚为乐故名。韦氏家族从北魏、北周开始不断壮大到唐代已声名显赫,皇后、宰相、王妃、驸马层出不穷。唐代,韦氏一族就出了16个宰相。民谚就有“城南韦杜,去天尺五”京城长安之南郊的韦曲和杜曲,是最接近天子的地方。而《庭院捣练图》就是发现于此。线刻“庭院捣练图”的青石石槽在兴教寺保存有可能就是韦氏家族中的遗物。

图五 李昭道《明皇幸蜀图》局部

  结语

  长安兴教寺法堂前的线刻《庭院捣练图》石槽,也许就是当时韦氏家族专供湿水后捣练时使用的石砧。由于石槽侧面有精美的“捣练图”,该器物应与捣练有密切关联。线刻《庭院捣练图》的作者应为熟悉贵族生活的宫廷画师,此画为初唐作品,是唐代线刻捣练图的遗存实物。此线画作品早于张萱所作的“捣练图”。可能“捣练图”的摹本民间早有流传。“庭院捣练图”的发现为研究“捣练图”艺术流变提供了可靠证据,也为研究唐代人物画、山水画、花鸟画、建筑、服饰的提供了实物资料。它的发现同时也为研究唐代边塞诗、边塞文化的新的资料。

  (作者简介:徐华,副教授,西安美术学院博士研究生,华山画院副院长,从事美术学研究和中国画教学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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